終身美麗

　　《永康5個孩子出去玩，集體失蹤5天了microSD》後續
　　6天前，5個孩子一起離家出走，在外面待了5天5夜，急壞辦公室出租了父母。(詳見本報《浙中城事》2014年8月19日J8版)
　　昨天上午，這些孩子終於被警方找到。不過，民警一數，孩子不台東民宿止5個，一共是7個。
　　他們中最大的17歲，最小的11歲，都是8月14日晚microSD上一起出走的，原因是晚歸怕父母責罵。
　　7個孩子身上僅帶了300元，在外面的5天5夜裡，他們風餐露宿。白天，microSD啃麵包、喝礦泉水；晚上，睡在菜市場攤位和廢棄房屋裡。這些天，一共才花了100元。
　　昨天上午，孩子們都找到了，一共有7個
　　這幾天，他們白天啃麵包，晚上睡菜場和廢棄房，一共才花了100元
　　為什麼寧可風餐露宿，也不願回家
　　為什麼5天沒消息
　　晚歸怕父母責罵
　　孩子們選擇離家出走
　　5名孩子離家出走，一連幾天沒有音訊。這個消息，不僅急壞了父母，也引發了大量關註。
　　經過三四天的排查，昨天上午9點多，民警終於發現了孩子的行蹤，40多名民警展開了搜尋。兩個小時後，在永康西城街道潛村，民警找到了這群孩子。
　　除了之前報道的5個孩子外，還有一個永康本地的17歲男孩小周，剛初三畢業。另一個是祖籍貴州的小楊，今年15歲，在永康讀小學6年級。
　　他們一行7人，都是8月14日晚上一起在爐頭村出走的。
　　昨天中午12點多，在永康經濟開發區派出所，錢江晚報記者見到了這7個孩子。
　　他們大多穿著拖鞋和短褲，衣服和小腿肚子都髒兮兮的。
　　14歲的楊雪，是楊大雲的二女兒。她告訴記者，8月14日晚上，大家一起在幼兒園附近玩。等她想回家時，已經晚上9點半了。楊大雲給兒女定過規矩，晚上9點之前一定要回家。
　　不見孩子回家，楊大雲走到村口找孩子。看見老爸找出來了，怕被打罵，楊雪、楊潔姐妹倆不敢回家了。“我爸那天晚上喝醉了，他一喝醉酒就要打罵人。”
　　其他幾個孩子，也怕父母責怪，一起選擇了離家出走。
　　這5天是怎麼過的
　　吃麵包睡菜市場
　　7個人只花了100元
　　7個人里，只有小周身上帶了300元。另外，兩個孩子各帶了一部手機。
　　出走後，他們更不敢回家，連電話都不敢給家裡打，在外面一連逛了5天5夜。
　　第一天，他們在杜山頭村一個菜市場里過夜。幾個孩子就和衣睡在市場攤位的木板上，“晚上好幾次被冷醒”。
　　此後4天，他們又先後來到荊山陳村和水碓頭村。“前兩天，睡在廢棄的別墅里，有草席鋪在那裡。後來兩天，去朋友家睡的。”
　　白天，他們就買麵包、涼皮，伴著礦泉水吃。他們一路走一路聊，有時候坐下來打打牌。一位孩子說，他們麵包也是分著吃的，“只要肚子不餓就行”。昨天中午，7位孩子在派出所食堂吃了一頓午飯，這也是他們這幾天吃的第一頓熱飯。
　　楊雪的妹妹楊潔，今年11歲，是年齡最小的孩子。“妹妹有時候會想家，哭過兩次。”楊雪告訴記者，昨天是一個小伙伴的生日，他們本打算給他過完生日再各自回家的，結果一早就碰上了民警。
　　不一會兒，家長劉世剛趕到。他抱住小兒子劉幸，哭了起來。不過，其他孩子大多表情淡定，甚至顯得有點無辜。
　　新聞縱深
　　出走背後
　　3個家庭的故事
　　>>楊雪
　　爸爸愛喝酒，一喝醉就扔東西打罵人
　　一個人賺錢，要養活家裡5口人，楊大雲覺得壓力很大。
　　楊大雲在永康經營廢品收購。他和老婆，以及3個兒女住在一間不到10平米的房間里。
　　房間潮濕、陰暗，裡面就擺了兩張床、一臺電視、一張桌子。下雨天，房子會漏水，房間發出一股霉味。
　　每天早上6點，楊大雲和老婆就出門收購廢品。下午，他們在家分揀、售賣。一個月，算起來能賺3000元。
　　“錢太少了。孩子要上學，老婆生病，老家還有父親，這點錢不夠花。”楊大雲的老婆有哮喘，隔天就要去醫院輸液，“半個月收入要花在她身上”。
　　因此，楊大雲養成了喝酒的習慣。晚飯時，他都會喝一瓶啤酒或者4兩白酒。如果家裡來客，酒量就控制不住了，常常喝醉。“壓力很大。太悶了，就要喝點酒，一喝醉乾什麼就不知道了”。
　　楊雪說，老爸喝醉時，媽媽就帶著孩子出門，去村裡轉一轉，留老爸一個人在家。“他喝醉後要扔東西的，還要打罵人”。
　　昨天下午，楊大雲告訴記者，廢品收購賺錢太少，他決定去工廠打工。
　　>>劉鵬
　　爸爸小學沒畢業，犯了錯就是狠狠打
　　和其他務工人員相比，劉世剛一家過得不錯。
　　劉世剛和妻子在一家企業打工，兩人加起來，月入近一萬元。他家生了3個男孩，從小都在永康生活長大。
　　雖然賺錢不少，劉世剛仍然省吃儉用。現在，一家人租了兩間一層磚瓦房，月租只要240元。不過，對孩子，他並不吝嗇。“在家裡，水果肉類不會斷”。
　　在廠里待了十幾年，劉世剛也成了骨幹。“工作一年365天不停的，只有晚飯後的時間和孩子在一起。”有時候，他把孩子送到游泳館，掏錢買了票就走，因為趕著上班。
　　劉世剛和妻子文化程度都不高，小學沒畢業，沒有能力輔導孩子。
　　大兒子劉鵬已經16周歲。“小學時都很聽話的，初中以後就學壞了”。他說，兒子經常和社會上的人混，他覺得自己管不住兒子。
　　光是暑假，他已經揍了兒子兩頓。8月9日，在兒子出走前一個星期，他剛打了兒子一頓，原因是兒子出門兩天沒回家。“那次是我今年打得最凶的一次。”
　　他先是用拖把打了幾下，然後他找來兩根抽去銅絲的電線。一根將兒子雙手反綁住，另一根拿來抽，“一共打了十幾下”。他還嚇唬兒子說，如果再這樣，他要拿手銬、腳鏈給他拷起來。
　　劉世剛也在反思自己的教育方式。他說，他正在參加公司組織的一個文化培訓。“我知道自己沒文化，也想提高自己的文化水平”。
　　>>劉倩
　　出生就被遺棄，曾多次離家出走
　　這不是劉倩第一次離家出走了。
　　暑假剛開始不久，她就有一次離家出走的經歷，而且一走就是15天。那15天里，她也沒給家裡打過一個電話，家裡人也沒找她。
　　15歲的劉倩，初一在讀。在老師眼裡，她乖巧、用功，成績也在班裡排名前列。
　　但在父母眼裡，她卻是一個十足的叛逆孩子。早戀、離家出走，屢教不改，總是給家裡帶來麻煩。尤其是她的母親，幾乎放棄了教育她的念頭。
　　而在劉倩眼裡，自己是被父母拋棄的孩子。雖然已回到父母身邊，她始終無法融入這個家庭。她也一直帶著怨恨，“我從很小就恨他們，為什麼一齣生就將我丟掉”。
　　劉倩是家裡第二個女兒。生下大姐後，父母本來想生個男孩，卻生下劉倩，父母把她扔在隔壁門口。半夜，外婆不忍心，將劉倩接回家撫養。
　　直到七八歲，劉倩才第一次見到父母。3年前，父母將劉倩帶到永康生活。她和父母，以及三個兄妹一起生活。她母親第四胎，終於生了一個兒子。
　　在家裡，她覺得自己被父母忽視，“在家裡，我好像不存在一樣”。
　　記者手記
　　他們為何出走
　　這是一個沉重的問題
　　在這次採訪中，15歲的劉倩讓我印象深刻。
　　首先，是她對父母的恨。從小遭到遺棄，給她造成了巨大的陰影。她兩次選擇離家出走。在外面的日子並不好過。她告訴我，晚上住朋友家，白天經常飢一頓飽一頓。最長的一次，兩天沒有吃飯。
　　不過，我能感覺到，她內心深處，非常渴望父母的關愛。她希望，在家裡父母多關註她一點。在派出所，她也盼望父母像其他孩子的父母一樣，能接她回家。
　　昨天下午，由於沒人來接，我將她送回家裡。在車上，她有一百個不情願。她不願意回家面對父母。
　　到家後，不一會，她母親到了。母親進了屋，不到20平米的房間，她像沒看到劉倩一樣，直進直出。
　　在母親面前，劉倩好像一刻也坐不住。她低著頭，扭著雙手。過了一會，乾脆跑到門口，蹲在地上。
　　母親對我說，她覺得自己教不好女兒，“我不教育她了，她長大了能懂事起來最好”。
　　我能理解，為什麼劉倩寧願挨餓，也要出走。
　　還有楊雪、楊潔姐妹，他們不敢回家，是怕酗酒的父親打罵。多次遭遇家暴的劉鵬，出走和挨打，成了惡性循環。
　　在他們身後，都是一些有缺陷的家庭。我想起一句話，孩子的錯都是大人的錯。孩子們為何要出走？這是一個沉重的問號。
　　本報記者 陳久忍 文/攝